坦率交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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坦率交心
風輕輕的，天上的雲緩慢飄過，遮掩住了那樣好的風光，整個天地都暗下來了。
蘇瞿白和常瞑河對視一眼，黑夜中他們的眼有些發亮。
蘇瞿白和常瞑河也躺下了，他們三人誰也不看誰，兀自望著天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沈寂被打破，蘇瞿白手中的酒壇空了，他擡手一揚扔在一邊道：“但你沒有，不是嗎？”
沈巍沒回話，只是嘴角有些苦澀的勾起。
但他動了念頭，從那一刻起，他的心早已經不是完完全全屬於大昭了。
沈巍想著想著，思緒就飄遠了。
他布局籌謀十多年，原是真的想要聯合戎部反叛，後來是怎麽想的，變成了如今這樣，他也不清楚。
當年他將小產的妻子衛雲潁接回後對天發誓，此生必定覆滅李氏王朝。他守的國，他護的君不曾優待他分毫，戲劇一般摧毀著他內心的堅守。
他屯私兵，劫民糧，偷鍛兵器，勾結戎部，機關算計，只為有朝一日能將攻上盛京，親手奪走那個剛愎自用、薄情寡義君主的性命。
半路殺出來了梁旭川，他被一道暗令調遣到幽州，沈巍和他都明白，這是君王的警告和威脅。
先太子死的蹊蹺，消息被截斷，但梁旭川卻暗自將信通給了沈巍，叫他一路直抵盛京。最有可能榮登大位的天子怒了，登基後秋後算賬將梁旭川調遣到幽州，明面上是為了提拔他，實際上就是想要他身死在此處。
朝臣身死幽州，最先受到懷疑的便是幽州節度使，且沈巍與盛京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，殺人一事放在他身上理所應當。
天子解決了心頭恨，又叫世人對沈巍起了疑心，此等一石二鳥之事，實在是叫他痛快。
收到梁旭川死訊的那一刻，沈巍在庭院中站了一夜。
冬夜的雪和風肆虐著，刮的人骨子生寒，沈巍站在院中，雪落在他肩頭，他凍了一夜，把朽掉的頭腦凍清醒了。
他突然就想明白了，他沒錯，梁旭川也沒錯，他守的國也沒錯，錯的是那個穩坐高堂的天子。
他恨錯了對象，他不應該恨他守了幾十年的國，他應該恨的是那個不堪其位的天子。
所幸他頓悟的還不算太晚，一切還能轉變。
沈巍就是在那一夜想清楚了，他暗自轉變了最終的方向，明面上依舊屯私兵，劫民糧，偷鍛兵器，勾結戎部。甚至編造謊言，謊稱關外戎狄常年來犯，向朝廷討要軍餉，他清楚，那人會給的，他貪生怕死，不敢賭，也不敢將李氏江山斷送在自己手中，所以他一定會給。
沈巍將計就計，派人扮成山匪劫掉軍餉，讓那個人越發惶恐，每天陷入不安。
自從轉變方向後，他便暗中聯系雍王，利用他的蠢笨又設下一局。雍王不無辜，梁旭川的死有他的手筆，當初天子剛剛即位，雍王為表衷心為天子獻策，梁旭川的命運就這樣定格在他們的口中。
雍王許是不關心梁旭川的死活，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安穩的活下去。
很顯然，天子采納了，雍王活下去了。
但沈巍不滿意，無辜之人淪為自私自利之人的犧牲品，沒這個道理。梁旭川死了，雍王也得死。
他暗中與雍王取得聯系，阿諛奉承地捧著他，每日都給他澆灌他不輸於人的想法，終究是將他的野心餵大了。
雍王答應了與他合謀，沈巍幫他篡權奪位，雍王幫他弄死天子。
在雍王看來，這是非常公平的交易，在沈巍看來，他這個漁翁已然得利。雙方都滿意，籌謀順利展開。
若說沈巍的計謀中出現最大的插曲便是梁溫墜崖一事，當初梁溫赴任豐澤縣一事他門清，也深覺這是天子的決策。
梁溫乃是梁旭川唯一的孩子，沈巍不能讓她死，所以沈巍便想兩人劃到自己身下護著，卻沒想到他妻子的醫女柳薇與梁旭川還曾有過淵源。
柳薇不知道他的心思，只覺沈巍要害梁溫，於是她便設局要將梁溫安全送出，而最好的法子就是從世上銷聲匿跡。柳薇聯合元岐設計沈巍一局，設計了一場死遁。
等沈巍反應過來時只覺好笑，太戲劇了。但為了他接下來的籌劃，他並不能露出馬腳，只能接著演下去，將背叛他的元岐同柳薇一起扔到了牢獄裏。
既是監視，也是保護。
他陪他們演，真當梁溫遇害，卻不想孫磊自作主張將梁家一百三十四口人盡數屠殺殆盡。
這觸及了沈巍的逆鱗，梁旭川於他有恩，但梁家一百多口人卻因他而死，沈巍難辭其咎，但為了大局只能忍著。
他將孫磊關了起來，門窗封死，每日只供給餿了的飯菜，他要叫孫磊畜牲不如的活著。沈巍不動他，也沒資格動他，能決定孫磊死活的人是梁溫，所以沈巍不動他。
他等了又等，盛京終於傳信，天子病重，沈巍當時便知，他給福公公的藥起作用了。
那藥的藥性慢，慢慢蠶食人的身體，將人拖垮，耗光底子。
他知道時機成熟了，於是用糧草和藥材以及金銀為餌，將戎部釣上鉤。
幽州戒嚴，河東河西皆成防備之資，太子李恪返京主持大局，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進行著。
終於雍王動手了，那個他恨了十幾年的人死了，他格外暢快。他的目的達成了，但還差雍王一人，他還活的好好的呢。
於是在雍王圍京之前，沈巍分別給梁溫和蘇瞿白去了一封信。
梁溫當即去搬了救兵，這也是沈巍送梁溫的禮物，救駕之功，足以為梁溫增添籌碼。
蘇瞿白也接到了信，知曉沈巍所需的籌謀，他按兵不動的配合他。當夜沈巍突襲，傳出沈巍重傷的消息。
次日，阿什勒便帶著沈巍的幽州軍以及戎部的軍隊攻了上來，知曉沈巍計謀的蘇瞿白必然不會放過此次機會，與沈巍合謀將阿什勒率領的戎部軍隊一舉圍剿，活捉了阿什勒，成了戰敗的俘虜。
戎部的人自是不甘心，他們又接連打了好幾場，終於將戎部打老實了，乖乖的與大昭求和。
沈巍的籌謀就此落下帷幕，他心滿意足，只不過事後想到了自己的妻子。
那個柔弱，美麗，卻不曾被優待的妻子。
他時常逃避這個問題，他自己死後衛雲潁怎麽辦，他不敢想。
但如今塵埃落定，容不得他不想。
想來想去，沈巍就確定了，衛雲潁不會怪他。
因為她也整日活在痛苦當中，對於他們夫妻二人來說，死亡未必不是一種解脫。
太累了，他們相互依偎，成為彼此活下去的動力。但如今，他們心願皆成，活不活倒是真的無所謂了。
思及此，沈巍癡癡的笑起來，笑聲越來越大，在這空曠的天地傳的越來越遠。
蘇瞿白和常瞑河偏頭看他，眼中都是沈默。
他們心中都清楚，沈巍此次入京絕不是如他們一般論功行賞、加官進爵的，而是要接受審判。
接受他的新主對他的審判，接受他守了幾十年的國家以及百姓對他的審判。
很不公平，但這個世道就這樣，沒有絕對的非黑即白，也沒有絕對的對錯。
時代將他們禁錮住，誰都逃不過，總要有人去承擔。
沈巍坐起身來，捧起手中的酒壇一飲而盡，酒水洇濕了他的衣領，他抹了下嘴，朗聲：“今日暢快，不醉不歸。”
常瞑河也坐起來：“就這點酒怎麽可能會醉，瞧不起誰呢？”
蘇瞿白嗤笑了一聲，長腿一支，懶散的拿了一壇新酒：“就你那點酒量還好意思在這裏大言不慚。”
常瞑河朝他微笑，隨口一把奪過蘇瞿白的酒壇：“這酒水是我買的，你也不怕喝了口中生瘡。”
蘇瞿白嘆了口氣，偏頭看向沈巍：“瞧瞧，酒量不好，氣性也不大。”
常瞑河：“蘇瞿白，你可以去死了！”
沈巍痛快地又拿了一壇新酒遞給蘇瞿白：“哈哈哈哈哈，年紀大了，聽不得笑話。”
緊張沈寂的氛圍隨著風消散了，他們三個拌拌嘴，格外鮮活。
常瞑河想到了留在河西的晉王，隨口問了一句：“你們說，晉王如今在幹嘛？”
沈巍望了眼天：“這個時辰，恐怕還在處理戰後殘局。”
蘇瞿白順口接了句：“可憐。”
常瞑河逮著機會就要刺一刺蘇瞿白：“覺得晉王可憐你當初怎麽不留下陪她？”
蘇瞿白滿不在意的說：“我虛偽啊。”
沈巍聽懂了，為了防止笑出聲，索性飲酒。
常瞑河仔細琢磨了好久才明白過來，寬大的手掌一把拍在蘇瞿白的肩上：“你確實虛偽。”
隨後氣悶的喝了口酒，他想自己為什麽要自討沒趣，反正也說不過蘇瞿白。
他這張嘴，實在是太討人厭了，誰會喜歡呢？
沒有人！
也不對，在梁溫面前，這人慣是個會裝的。
常瞑河咬牙，覺得蘇瞿白更虛偽了。
蘇瞿白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麽討著媳婦的，難倒就因為他虛偽嗎？
常瞑河想想自己，突然懂了，自己討不到媳婦一定是因為自己正直，他可和蘇瞿白不是一樣的人。
一邊想一邊喝，之前豪言的常瞑河喝多了，趴在沈巍的肩上含糊地罵蘇瞿白。
說他表裏不一，說他心肝是黑的，說他乏味無趣……壞話說盡。
蘇瞿白看著他鬧，聲音不急不緩的說：“你看，我就說他不行吧。酒量不好，酒品還差，氣性也不大。”
“他還不願意承認，嘴硬啊。”
沈巍扒拉掉昏昏欲睡的常瞑河：“你說得對，他確實不行。”
兩人達成了共識後，一人摻著一邊，將常瞑河拖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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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瞿白和常瞑河對視一眼，黑夜中他們的眼有些發亮。
蘇瞿白和常瞑河也躺下了，他們三人誰也不看誰，兀自望著天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，沈寂被打破，蘇瞿白手中的酒壇空了，他擡手一揚扔在一邊道：“但你沒有，不是嗎？”
沈巍沒回話，只是嘴角有些苦澀的勾起。
但他動了念頭，從那一刻起，他的心早已經不是完完全全屬於大昭了。
沈巍想著想著，思緒就飄遠了。
他布局籌謀十多年，原是真的想要聯合戎部反叛，後來是怎麽想的，變成了如今這樣，他也不清楚。
當年他將小產的妻子衛雲潁接回後對天發誓，此生必定覆滅李氏王朝。他守的國，他護的君不曾優待他分毫，戲劇一般摧毀著他內心的堅守。
他屯私兵，劫民糧，偷鍛兵器，勾結戎部，機關算計，只為有朝一日能將攻上盛京，親手奪走那個剛愎自用、薄情寡義君主的性命。
半路殺出來了梁旭川，他被一道暗令調遣到幽州，沈巍和他都明白，這是君王的警告和威脅。
先太子死的蹊蹺，消息被截斷，但梁旭川卻暗自將信通給了沈巍，叫他一路直抵盛京。最有可能榮登大位的天子怒了，登基後秋後算賬將梁旭川調遣到幽州，明面上是為了提拔他，實際上就是想要他身死在此處。
朝臣身死幽州，最先受到懷疑的便是幽州節度使，且沈巍與盛京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，殺人一事放在他身上理所應當。
天子解決了心頭恨，又叫世人對沈巍起了疑心，此等一石二鳥之事，實在是叫他痛快。
收到梁旭川死訊的那一刻，沈巍在庭院中站了一夜。
冬夜的雪和風肆虐著，刮的人骨子生寒，沈巍站在院中，雪落在他肩頭，他凍了一夜，把朽掉的頭腦凍清醒了。
他突然就想明白了，他沒錯，梁旭川也沒錯，他守的國也沒錯，錯的是那個穩坐高堂的天子。
他恨錯了對象，他不應該恨他守了幾十年的國，他應該恨的是那個不堪其位的天子。
所幸他頓悟的還不算太晚，一切還能轉變。
沈巍就是在那一夜想清楚了，他暗自轉變了最終的方向，明面上依舊屯私兵，劫民糧，偷鍛兵器，勾結戎部。甚至編造謊言，謊稱關外戎狄常年來犯，向朝廷討要軍餉，他清楚，那人會給的，他貪生怕死，不敢賭，也不敢將李氏江山斷送在自己手中，所以他一定會給。
沈巍將計就計，派人扮成山匪劫掉軍餉，讓那個人越發惶恐，每天陷入不安。
自從轉變方向後，他便暗中聯系雍王，利用他的蠢笨又設下一局。雍王不無辜，梁旭川的死有他的手筆，當初天子剛剛即位，雍王為表衷心為天子獻策，梁旭川的命運就這樣定格在他們的口中。
雍王許是不關心梁旭川的死活，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安穩的活下去。
很顯然，天子采納了，雍王活下去了。
但沈巍不滿意，無辜之人淪為自私自利之人的犧牲品，沒這個道理。梁旭川死了，雍王也得死。
他暗中與雍王取得聯系，阿諛奉承地捧著他，每日都給他澆灌他不輸於人的想法，終究是將他的野心餵大了。
雍王答應了與他合謀，沈巍幫他篡權奪位，雍王幫他弄死天子。
在雍王看來，這是非常公平的交易，在沈巍看來，他這個漁翁已然得利。雙方都滿意，籌謀順利展開。
若說沈巍的計謀中出現最大的插曲便是梁溫墜崖一事，當初梁溫赴任豐澤縣一事他門清，也深覺這是天子的決策。
梁溫乃是梁旭川唯一的孩子，沈巍不能讓她死，所以沈巍便想兩人劃到自己身下護著，卻沒想到他妻子的醫女柳薇與梁旭川還曾有過淵源。
柳薇不知道他的心思，只覺沈巍要害梁溫，於是她便設局要將梁溫安全送出，而最好的法子就是從世上銷聲匿跡。柳薇聯合元岐設計沈巍一局，設計了一場死遁。
等沈巍反應過來時只覺好笑，太戲劇了。但為了他接下來的籌劃，他並不能露出馬腳，只能接著演下去，將背叛他的元岐同柳薇一起扔到了牢獄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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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陪他們演，真當梁溫遇害，卻不想孫磊自作主張將梁家一百三十四口人盡數屠殺殆盡。
這觸及了沈巍的逆鱗，梁旭川於他有恩，但梁家一百多口人卻因他而死，沈巍難辭其咎，但為了大局只能忍著。
他將孫磊關了起來，門窗封死，每日只供給餿了的飯菜，他要叫孫磊畜牲不如的活著。沈巍不動他，也沒資格動他，能決定孫磊死活的人是梁溫，所以沈巍不動他。
他等了又等，盛京終於傳信，天子病重，沈巍當時便知，他給福公公的藥起作用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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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知道時機成熟了，於是用糧草和藥材以及金銀為餌，將戎部釣上鉤。
幽州戒嚴，河東河西皆成防備之資，太子李恪返京主持大局，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進行著。
終於雍王動手了，那個他恨了十幾年的人死了，他格外暢快。他的目的達成了，但還差雍王一人，他還活的好好的呢。
於是在雍王圍京之前，沈巍分別給梁溫和蘇瞿白去了一封信。
梁溫當即去搬了救兵，這也是沈巍送梁溫的禮物，救駕之功，足以為梁溫增添籌碼。
蘇瞿白也接到了信，知曉沈巍所需的籌謀，他按兵不動的配合他。當夜沈巍突襲，傳出沈巍重傷的消息。
次日，阿什勒便帶著沈巍的幽州軍以及戎部的軍隊攻了上來，知曉沈巍計謀的蘇瞿白必然不會放過此次機會，與沈巍合謀將阿什勒率領的戎部軍隊一舉圍剿，活捉了阿什勒，成了戰敗的俘虜。
戎部的人自是不甘心，他們又接連打了好幾場，終於將戎部打老實了，乖乖的與大昭求和。
沈巍的籌謀就此落下帷幕，他心滿意足，只不過事後想到了自己的妻子。
那個柔弱，美麗，卻不曾被優待的妻子。
他時常逃避這個問題，他自己死後衛雲潁怎麽辦，他不敢想。
但如今塵埃落定，容不得他不想。
想來想去，沈巍就確定了，衛雲潁不會怪他。
因為她也整日活在痛苦當中，對於他們夫妻二人來說，死亡未必不是一種解脫。
太累了，他們相互依偎，成為彼此活下去的動力。但如今，他們心願皆成，活不活倒是真的無所謂了。
思及此，沈巍癡癡的笑起來，笑聲越來越大，在這空曠的天地傳的越來越遠。
蘇瞿白和常瞑河偏頭看他，眼中都是沈默。
他們心中都清楚，沈巍此次入京絕不是如他們一般論功行賞、加官進爵的，而是要接受審判。
接受他的新主對他的審判，接受他守了幾十年的國家以及百姓對他的審判。
很不公平，但這個世道就這樣，沒有絕對的非黑即白，也沒有絕對的對錯。
時代將他們禁錮住，誰都逃不過，總要有人去承擔。
沈巍坐起身來，捧起手中的酒壇一飲而盡，酒水洇濕了他的衣領，他抹了下嘴，朗聲：“今日暢快，不醉不歸。”
常瞑河也坐起來：“就這點酒怎麽可能會醉，瞧不起誰呢？”
蘇瞿白嗤笑了一聲，長腿一支，懶散的拿了一壇新酒：“就你那點酒量還好意思在這裏大言不慚。”
常瞑河朝他微笑，隨口一把奪過蘇瞿白的酒壇：“這酒水是我買的，你也不怕喝了口中生瘡。”
蘇瞿白嘆了口氣，偏頭看向沈巍：“瞧瞧，酒量不好，氣性也不大。”
常瞑河：“蘇瞿白，你可以去死了！”
沈巍痛快地又拿了一壇新酒遞給蘇瞿白：“哈哈哈哈哈，年紀大了，聽不得笑話。”
緊張沈寂的氛圍隨著風消散了，他們三個拌拌嘴，格外鮮活。
常瞑河想到了留在河西的晉王，隨口問了一句：“你們說，晉王如今在幹嘛？”
沈巍望了眼天：“這個時辰，恐怕還在處理戰後殘局。”
蘇瞿白順口接了句：“可憐。”
常瞑河逮著機會就要刺一刺蘇瞿白：“覺得晉王可憐你當初怎麽不留下陪她？”
蘇瞿白滿不在意的說：“我虛偽啊。”
沈巍聽懂了，為了防止笑出聲，索性飲酒。
常瞑河仔細琢磨了好久才明白過來，寬大的手掌一把拍在蘇瞿白的肩上：“你確實虛偽。”
隨後氣悶的喝了口酒，他想自己為什麽要自討沒趣，反正也說不過蘇瞿白。
他這張嘴，實在是太討人厭了，誰會喜歡呢？
沒有人！
也不對，在梁溫面前，這人慣是個會裝的。
常瞑河咬牙，覺得蘇瞿白更虛偽了。
蘇瞿白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麽討著媳婦的，難倒就因為他虛偽嗎？
常瞑河想想自己，突然懂了，自己討不到媳婦一定是因為自己正直，他可和蘇瞿白不是一樣的人。
一邊想一邊喝，之前豪言的常瞑河喝多了，趴在沈巍的肩上含糊地罵蘇瞿白。
說他表裏不一，說他心肝是黑的，說他乏味無趣……壞話說盡。
蘇瞿白看著他鬧，聲音不急不緩的說：“你看，我就說他不行吧。酒量不好，酒品還差，氣性也不大。”
“他還不願意承認，嘴硬啊。”
沈巍扒拉掉昏昏欲睡的常瞑河：“你說得對，他確實不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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